“社科院专家：别高估放开贷款利率的短期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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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成的利率市场化

在人民币汇率和利率市场化改革尚未结束之前，中国政府还应密切关注资本账户全面开放的问题。 中国政府全面开放资本账户的时候，应该是中国金融改革几乎结束的日子

最近，中国央行宣布全面放开金融机构的贷款利率管制。 这意味着中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再次取得重要进展。 目前，除金融机构存款利率1.1倍的上限管理外，其他所有利率都已市场化。

此次利率市场化措施并非空空穴来风。 在6月召开的国务院会议上，李克强总理在谈到金融如何支持实体经济时，没有将人民币利率、汇率市场化改革和资本账户可兑换体现为一体，而是提到要加快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将其置于主要结构调整措施之中。

这种表现已经触动了市场预期利率市场化改革可能加快的敏感神经。 但是，央行这次并没有沿用以往扩大贷款利率下调区间的方法，而是取消了贷款利率下限，向市场展示了中国政府推进国内结构改革的决心，有助于提振市场对中国经济增长前景的信心。

不要过高地估计短期效果

从短期来看，央行取消贷款利率下限的措施相当于间接、局部降低利率，但效果相当有限。

目前外需依然低迷，中国宏观经济增长率依然下降，经济自主增长的动力减弱。 因此，客观上需要适当放宽货币政策。 但是，货币政策调整受房价全面上涨、制造业产能过剩、建设基础设施利用率低、短期资本外流的制约，央行迫于基准利率下调。 在此背景下取消贷款利率限制，有助于降低公司实际融资价格，稳定投资增速。

取消贷款下限对公司融资价格的影响有限。 年一季度，新增贷款利率仅为11%，低于基准利率，但只有实力雄厚、信用记录良好、享有政府隐含担保的央企、大型地方企业、上市公司和部分高质量政府融资平台。 取消贷款下限无益于缓解中小民营公司融资难。 取消央行贷款下限的措施也有可能强化目前的“国进民退”格局。

中长时间效应

从中长期来看，取消贷款利率下限，是我国政府以渐进的方式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重要一步，有助于改变金融机构的经营方式，提高资源配置效率。

对整个商业银行来说，取消贷款利率下限带来了两个挑战。 一是对商业银行的自主定价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 商业银行必须采取更加差异化的定价策略，并相应完善贷款风险管理体系。其次，商业银行的存款利率差将逐渐收窄，商业银行以往流传下来的利润来源将萎缩。 商业银行要积极开拓以前流传下来的贷款业务以外的业务行业，推进结构转换，也可以考虑为风险溢价更高的中小企业提供贷款服务。

对中小商业银行来说，取消贷款利率下限具有更特殊的意义。 中小商业银行可以通过降低贷款利率来吸引央企、地方国有公司等高质量大客户，特别是从目前非常火爆的银行间公司债市场获得大客户。 当然，这样做是以存款利息差的进一步缩小为代价的。

对农信社来说，取消贷款利率上限提高了经营灵活性和为中小企业提供金融服务的能力。 另一方面，这推翻了以前流传下来的高利贷定义。 另一方面，有助于农信社更好地覆盖中小企业贷款和三农贷款的风险，提高中小企业和农户的贷款获得性，降低实际贷款价格。 但是，鉴于农信社的企业管理和风险管理水平明显弱于商业银行，全面提高农信社的风险管理和内部管理水平是农信社为中小客户提供金融支持的前提条件。

利率改革仍需举步维艰

央行在利率市场化方面取得了重要进展，但改革攻坚战尚未完成。 相对于贷款利率市场化，存款利率市场化改革不仅更加重要，而且更加困难。

首先，存款利率管制是中国特色金融抑制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居民财富转移到政府和公司的重要渠道，也是我国以投资渠道和出口导向为特征的以前流传下来的增长模式的基础之一。 中国政府如果没有壮士断臂的决心，就不会容易实现存款利率的市场化。

其次，存款利率市场化一方面导致了商业银行存款利率差的大幅缩小，引起了商业银行的激烈反对。 另一方面，会导致贷款利率水涨船高，导致目前金融体系下最重要的借款者抵制。

再次，存款利率市场化过程确实伴随着很大的风险。 第一，存款利率市场化后，中小银行倾向于通过大幅提高存款利率来促进储蓄，这将引起中小银行利润率的下降、金融脆弱性的上升，甚至银行领域的危机。其二，根据日本的经验，利率市场化带来的存款贷款的利弊变窄， 商业银行必须将越来越多的资金投入更有风险的资产市场，最终有可能形成巨大的资产价格泡沫。

央行本打算将存款利率的上浮幅度从基准利率的1.1倍进一步提高到1.2倍，但由于商业银行的集体反对，有建议放弃。 这说明在既得权益集团的干扰下，存款利率市场化将变得格外困难。

预计央行将慎重渐进地推进存款利率市场化，以避免因存款利率市场化而导致的金融脆弱性上升。 首先，在推进存款利率市场化之前，中国政府建立存款保险机制和金融机构破产清算机制，以降低一些金融机构破产带来的信用危机和系统性风险。 其次，央行将率先对部分行业、部分期限结构的产品推进存款利率市场化。

例如，市场期望央行在下一阶段大力推进大额可转让存款的利率市场化； 另外，一些金融机构指出，未来央行将扩大长期存款利率上浮区间。 最后，在逐步推进利率市场化的过程中，中国政府通过加强宏观审慎监管，限制金融机构过度追逐金融风险的行为，不让系统性的金融风险累积乃至爆发。

在央行渐进推进人民币汇率和利率形成机制市场化的过程中，新的风险将层出不穷。 适度的资本账户管制将为中国政府冷静应对这些新风险提供缓冲地带。 目前，人民币汇率与利率形成机制市场化的过程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步，但对汇率来说，中间价形成机制仍受到严格管制； 对利率来说，存款利率仍然受到严格的管制。

无论是利率还是汇率，迈出最后一步绝非易事。 不仅会面临既得利益集团的诸多阻力，还可能招致新的风险。 因此，在人民币汇率和利率市场化改革尚未结束之前，中国政府还应密切关注资本账户全面开放的问题。 中国政府全面开放资本账户的时候，应该是中国金融改革几乎结束的日子。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政治研究所国际投资室主任